我從沒有真正喜歡過薄荷。
探究起來,我似乎是不喜薄荷那種涼涼的味道給加進別的食物裡,
像是薄荷巧克力,或是加了薄荷的熱茶。
總覺得突兀,就連我的胃也這麼同意著 - 每每嚐下這些食物,總覺得胃有不適感。
所以我從不是那樣的喜歡薄荷.....
一直到最近。
年初婆婆來訪的時候與她逛了香草花園,買了一些香草,其中也包含了一盆薄荷。
春天到時,每個香草都長的又快又壯,每次下廚總喜歡去自家小花園摘取一些香草來入菜。
可惜好景不長…香草和巴西里不小心沾染上了蟲害,在初夏時開始慢慢稠零。
然後我在十一月回了台灣一趟,三個禮拜後回來,這些香草寶貝們個個慘不忍賭,
唯獨迷迭香和薄荷,仍然可見它們的葉子。
我趕緊將小花園作了大整修,把所有死光爛掉的枯葉拔下然後將薄荷和迷迭香重新插根種下。
迷迭香的個頭較小,所以我並沒有多作整修,同株便就著新土種下。
薄荷因為長的太長,導致它一直「彎腰」,所以我就把它截了好幾段,讓它變成薄荷寶寶,重新插進土中。
我了解薄荷這樣子能夠生存,因先前我也曾把它們截下一小段後, 放進室內水耕成功。
可惜12月正是盛夏季節,加上海風的侵害,在開放式的花園裡,
幼小的薄荷寶寶們在烈日強風下紛紛彎下了腰。
隔了二天,我見情勢不對,這夏風實在太過強勁,
於是便將薄荷寶寶們從土裡拉出來,放進室內水耕。
在這裡你可像想一下,
此時我手上的薄荷時是彎著腰甚至有多片葉子呈現出黃色枯萎狀態。
死馬當活馬醫吧,我心裡這麼想著。
過了一夜,隔天早上起來看時,這幾株薄荷寶寶已經重新站直了腰,
我開心極了,捧著它們對著它們說「你們好棒呀,繼續加油哦」。
再放著不管,約隔二、三日,葉子的顏色更顯的翠綠了。
再下來幾天,想到時就給換換水。
十餘天之後,它們的根已經發的很明顯,遠遠看著就可以感覺到一段強勁的生命力。
前幾日大病,原本就敏感的呼吸道在病菌感染下變的更加脆弱,半夜時常咳醒或是咳到睡不著。
只好在夜半人靜時,起身走到廚房用一點熱開水喝。
那夜似乎發了一點高燒,在暗黃的燈光下我慢飲著用水稀釋的枇杷膏,然後睭見餐桌上那盆薄荷,
新芽竟紛紛開始從芽眼處又再發出嫩葉來。
隔著玻璃瓶的你們是如此安靜,但我幾乎可以從那佈滿水的根芽感受到你們的「用力」。
那股「除生存之外再沒其他」的力量。
忽然之間,好感動。
小小的綠葉的你們,竟有如此強硬的生命力,我怎麼能輸給你們呢?
我怎麼能輸給身體裡這小小的病毒,和前些工作上煩人的事呢?
無論是在工作上,身體上,或是人生道路上,我真要跟你們好好學習這「薄荷的生存之道」才是。
在還能發散出根芽,在還能夠呼吸的時候,就永遠,永遠,也不要放棄作這些事。
然後,
自那夜起,我每每看見薄荷,無論是從自家的小花園裡,室內水耕的它們,
還是外頭餐廳甜點上桌時,點綴在香草奶酪上的一小片薄荷,
心中便會想起那一夜,薄荷是如何讓我認識「生存」的。
然後,
我聽見自己開始說,我喜歡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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