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傑米的時候,他正提著旅行箱走進辦公室,而我正坐在他的位子上。
他走到我背後,我轉過頭看到他。二人相視而笑。
我知道,他知道我是誰,
他知道,我知道他是誰;
只是他的確不是我心裡想的那樣,至少,是"他"而不是"她"。
第一個禮拜我是坐在他的位子上的,(我待過的)澳洲辦公室都沒有明顯的階級之分,
所以我一直到後來才發現,他是這個team的小主管。
那時候,他出差,到柏斯去...
而我則被(他)安排坐在他的位子上,面對二個超大營幕,他說,這樣比較好操作。
他摘下太陽眼鏡,看著我又看著來叫他開會的其他同事,
我說,我等一下把我的資料換到別台電腦去吧,有些問題等你開完會有時間再問你。
"no problem! thanks, mate!" 他說. "too easy".
然後我背對著他開始搬家,耳朵則聽著他和其他人對話;
與他對話的人是校長,一臉嚴肅,我轉過頭去偷看,心想怎麼了?
但顯然沒什麼事發生,就算有,也不是對我。
對話結束的時候,他說。 "too easy."
當然他還說了別的結論,只是重點是這二個字從這個時刻開始,
每每出自他的嘴裡我就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那是他的口頭禪之一,坐在我旁邊的傑森也被他感染,
二人總是同聲同氣的說,too easy.
在自己處理一件難事結束後: too easy;
在幫別人處理完一件他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後: too easy;
連打去餐廳訂位他也可以覺得: too easy.
每次聽到我就覺得好笑,不要問我為什麼。
也許是他本身就很戲劇化,說話的樣子和發聲的調調,
有人說,西方人說話就比是比較誇張一點,比較誇飾;
有時候我完成了一些交代的事、或是我突發其想的事,
他就會說,你真是傳奇人物阿! (you are a legend!)
或是: 太優秀了!!! (Brilliant!!!)
但是,在離開與他共事這麼久後,
我還能記得的就只有他那張一派輕鬆的臉,和那句: Too easy.
上個禮拜,我看著他寫給我的推薦評語,
彷復還是可以從文字裡聽見他的笑聲,自然而不至於放肆。
然後許多事在笑聲裡好像都真的簡單了起來。
如果,每段經歷、每份工作、每次對話,
我們都應該要能從其中得到些什麼的話,
那麼,從和傑米工作的日子裡,我學到的就是這種簡單的感覺。
每個人的個性不同,有的人一向就是把事情想很簡單,而我則是屬於那種會把簡單的事想複雜的人。
有些時候,這種個性的人的確該學著如何把複雜簡單化。
忽然發現,最好的實踐方式就是學他一樣說:
too ea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