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她作了一個夢。
有關於弟弟，有關於離別。
沒多作什麼假想，
她只是覺得在醒來之後忽然很想念弟。
在那夢中，曾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些數字，
誰知道這些數字在三天後，竟與現實中弟的意外巧合雷同...
夢之後的隔天，
她傳了一封簡訊，隔海，送到那座小島上，
弟的手機裡。
" 回來了嗎？ "
短短的文字，簡單地從海的這頭越了過去。
若他從國外回來，
手機開了就會收到。
她想..
沒回應。
就這樣過了 48 個小時。
接著弟回來了，興高采烈的語氣，
透露出旅行後的成長與收獲..
那心情..隔著海，都還是能夠感受到。
她還是沒有很在意那個夢。
直到那第四天她從家裡得知，
弟發生意外的消息。
忍住不去想會有多麼嚴重，趕緊撥了越洋電話回家。
聽到弟的聲音，她笑了。
還能說話，不是嗎？
那一瞬間，她忘了那個夢。
即使電話那頭弟的聲音，
模模糊糊傳來哭泣的聲音...
她心想，容貌事小、生命事大，
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皮外傷總會好的。
如是，安慰著弟。
再次隔了一天，
弟從線上，隔著電腦，提醒了她那個夢。
然後她們二人同時發現夢中的數字，
與現實中意外發生前後的許多數字巧合地重疊..
她起了雞皮疙瘩，心裡有著一絲絲奇妙的感覺..
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那天睡前，她不禁這麼想著，
或許這意外..是弟的靈魂要求上天去發生的。
想到這裡，夢裡的公車忽然變的清析，
她想起弟在夢裡離去前的那句「再見」.. 也想起那個溫暖的擁抱。
那是一場會讓她流下淚水的離別。
即使那是一場夢。
事情發生之後的二、三天，
她慢慢發現弟的情緒不穩定。
原先以為會因為意外發生而讓弟暫且擺下工作的煩惱，
好好在家靜養休息。
而現在看來似乎這意外造成更多他的內心負擔，
更多煩惱、更多不安、更多沮喪和失望..
在意外發生前，
她曾偷偷想過弟就像一條繃緊的橡皮筋，
已經到達了極限，卻還拼命地在拉扯著自己的耐力和體力。
弟一直覺得要比她更好，更傑出，
身為男生應該要更讓父母驕傲。
於是來自於自己的壓力，讓他生了病。
心病。
人生是一連串的選擇。
雖然我們無法選擇讓意外不要發生，
但卻可以選擇讓自己快樂。
最後那一通電話裡，
她硬是把這些話嚥了下去。
說不出口，
她不想背負著「事情不是發生在妳身上，憑什麼教別人」的罪名..
弟的聲音還是模糊，
嘴上和臉上的傷，讓他無法正確的發音。
她知道此時他需要的是無聲的支持和關心。
而她也一直努力想扮演好這角色。
她想到以前小時候吵架，
冷戰，卻又有不得不說話的時候。
因為不想看見彼此的眼睛，
所以只好把想說的話寫在紙上，
折的好小好小，塞在對方的鉛筆盒中。
好像是告訴他說，
我想說的沒什麼，很微小，你不用太在意，
只是，我一定要跟你說。
一 定 要 跟 你 說。
叮咚!
MSN 上不知是誰傳來簡訊，
也把她拉回現實。
將電腦關了機，
回頭看了剛才掛下的電話，忽然很想像小時候一樣寫封信給弟。
她於是伸手拉開抽屜尋找起信紙，
直到抽屜都見了底，
她才想到在那小島上她心想這信紙到了這國家不見得有用，
於是作罷沒有帶。
於是那滿腦子衝動的不吐不快，
又再次的被壓抑下來。
累積太多想說的話，讓她覺得反胃。
頭也隱隱痛了起來。
腦子裡不斷重覆播放著那個夢境和現實裡弟的聲音，
當二者重疊的時候她發現再也無法分辨真實和想像。
靠在流理台，
她真的覺得噁心。
如果把那些常駐的記憶吐出來會好過些，
那她真的要這麼作了 ...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即使沒有人這麼對她說：
「事情不是發生在妳身上，憑什麼教別人」
想起這句話時她還是皺了一下眉頭。
人生是一連串的選擇。
你不能選擇意外的不發生，但你要選擇讓自己快樂...
要選擇讓自己 快 樂 . . .
轟隆隆..
像是由那夢裡的公車起頭，在她的大腦裡鑿了一個洞，
於是所有的聲音進去都會變成好大的回音。
如果我可以選擇，
我願意替代你的意外發生。
不知怎麼，她有了這念頭。
她走出浴室，走出公寓，
再走，走了二條街。
她站在馬路中間，
那是一個最繁忙的路口。
車燈在夜裡顯得格外刺眼，
她想著，一邊把眼睛閉上。
如果有一樣的意外，就可以感受跟弟一樣的心情，
那就自己選擇意外吧。
我要你快樂!
刺耳的聲音在離自己好近好近，
近到不能在近的地方響起。
一瞬間她覺得痛，卻也覺得平靜。
能自己作出選擇，
一向是值得開心慶賀的事情。
遙遠地，她看見弟的臉，
在笑著。
叮咚!
MSN 上不知是誰傳來簡訊。
抬起頭來，陽光正溫暖地灑進房間，
鬧鐘指著三點20分。
雙腳有點麻，手也有些酸痛。
看著閃爍的訊息傳來隔海的問候，她笑了。
" 沒什麼，我只是作了一個夢。 "
她說。
伸手拉開抽屜，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
沒有信紙沒關係..
今天真的好想寫信給弟。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一輩子的牽掛 (5)